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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清!” 名字对上了!李平安心里最后一点嘀咕也散了。果然是禽兽窝!他脸上立马堆起感激的笑,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那可太谢谢何叔了!劳您驾给引个路!”
何大清摆摆手,示意李平安跟上,转身又推开那扇虚掩的院门。李平安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翻腾的“剧情预告”,把肩上的空包袱紧了紧,抬脚跟了进去,一脚踩进了这传说中“民风淳朴”的95号四合院。
一进院门,光线立马暗了。四合院那四四方方的天井露了出来。青砖铺地,被踩得发亮。正对大门是倒座房,左右两溜是东西厢房,中院两边厢房,正房坐北朝南。后院东西厢房空着。院子不算太大,倒还齐整,角落堆着煤球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几根晾衣绳横跨天井,搭着些半干的衣裳。
何大清领个陌生半大孩子进来,立马招来院里人的目光。
“大清,这谁家孩子啊?” 何大清媳妇先开了口,嗓门敞亮,带着胡同味儿。
何大清边走边应,声儿不大不小:“南边逃难来的,叫李平安。找老太太看房,想租两间住。”
“哟,租房啊?” 前院西厢房窗户里探出个精瘦的脑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阎埠贵),“老太太那房可有日子没租出去了。” 话里话外带着点算计。
李平安微微低着头,只当没听见那些议论和打量的目光,紧跟着何大清穿过中院天井,直奔后院。他觉着那些目光像小钩子似的在他身上刮,带着好奇、掂量,没准还有一丝藏着的算计。这院儿里的空气,好像都比外头稠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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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更清净点,正房三间,左右耳房。何大清走到正房门前,抬手在门板上不轻不重敲了三下:“老太太!老太太!我带人来了,看房的!”
屋里传来一个挺清楚、慢悠悠、带着点拿腔拿调的声音:“进来吧。” 听着中气挺足,哪有半点耳背的样儿?
何大清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旧家具的味儿飘出来。他侧身让李平安进去,自己没往里走,只对李平安说:“小兄弟,你自己跟老太太唠吧,她就住这儿。老太太…咳,你机灵点儿。” 他含糊地带过“耳背”这茬儿,显然门儿清,对屋里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转身就回中院了。
李平安心里明镜似的,抬脚进屋。光线有点暗,缓了缓才看清。屋里摆设老派,但收拾得溜光水滑。一张雕花罗汉床靠墙摆着,铺着深色褥子。一个穿深紫色暗纹绸面棉袄、黑色扎脚棉裤的小脚老太太,盘腿坐在床边小炕桌旁,手里捻着串油光锃亮的佛珠。头发花白,脑后挽着个一丝不乱的小髻,插根素银簪子。
脸上褶子挺深,但皮子白,能看出年轻时的俏模样,一双眼睛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经了世事的精明和沉静。五十多岁,腰板挺得倍儿直,浑身上下透着旧式富贵人家那股子拿捏人的劲儿——这就是聋老太太,传说中贝勒府的侧福晋,这会儿眼神清亮,正不动声色地打量李平安。
李平安赶紧上前一步,微微弯了弯腰,声音清楚又恭敬:“老太太您好,打扰您了。我叫李平安,打外地来的,想在您这儿租两间房落脚。”
聋老太太的目光像尺子似的,慢悠悠地从李平安的破衣烂衫量到那个空瘪的包袱,脸上没啥表情,只慢吞吞开口,声儿不高,带着老北京的腔调:“租房?还是…买?” 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老长。
“租房,老太太。” 李平安答得干脆,“身上…没那么多钱买。” 他故意挤出点窘迫。
“哦…” 老太太捻佛珠的手没停,“租啊…那得看你看上哪间屋了。价儿…不一样。”
“劳您驾,能带我瞅瞅吗?” 李平安把姿态放得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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