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小说

第5章 聚落微光初窥秘（第1页）

站在山脊上，俯瞰着下方那片炊烟袅袅的原始聚落，张炁心中百感交集。那简陋的木桩篱笆、粗糙的泥石窝棚，与他记忆中任何人类村庄都相去甚远，但在此刻的他眼中，却代表着文明与安全的微弱曙光，是这片无尽蛮荒中一个难得的避风港。

“喀！”身旁的“狩”长者发出了催促的音节，率先沿着一条被踩踏出来的、陡峭的小径向下走去。“磐”和“爪”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紧跟其后。

张炁深吸了一口带着烟火气息的空气，握紧背包带，也迈步跟上。越靠近聚落，各种声音越发清晰——孩童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妇女们用石器敲砸食物的砰砰声、某种被圈养动物的哼唧声，以及一种低沉而富有节奏的、似乎是在捶打鞣制兽皮的敲击声。

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不少林间的死寂和恐怖。

当他们一行人穿过那道简陋的篱笆入口时，立刻引起了聚落内的骚动。

窝棚里、空地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约近百名土着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他们的穿着打扮与“狩”等人类似，都是粗糙的兽皮，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显得黝黑粗糙，眼神中带着原始部落民特有的警惕、好奇以及一丝麻木。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担架上受伤的“岩”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尤其是几个可能是“岩”家人的妇女，脸上立刻露出了焦急和悲伤的神色，想要围上来，却又似乎有些畏惧走在最前面的“狩”长者。

而当他们看到跟在队伍最后、衣着怪异、体型也相对“瘦小”的张炁时，所有的低语声瞬间消失了。整个聚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中央篝火堆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张炁身上。那里面有赤裸裸的好奇，有毫不掩饰的疑惑，有深深的警惕，甚至还有一些带着敌意和排斥的冰冷注视。张炁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狼群的羔羊，浑身都不自在，只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目光尽量放得低垂，避免与任何人对视，同时飞快地扫视着这个聚落的布局和细节。

他看到窝棚围绕的中心空地上，燃烧着一堆巨大的、似乎从未熄灭过的篝火，火上架着一口巨大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黑色石锅，里面煮着翻滚的、冒着气泡的肉汤状物事，散发出混合着肉香和某种草药味的古怪气味。

篝火旁矗立着几根粗大的木桩，上面用某种红色的矿物颜料绘制着扭曲而抽象的图案，有的像是太阳，有的像是野兽，还有的像是扭曲的人形，给人一种神秘而原始的压迫感。这似乎是他们的图腾柱。

在一些窝棚的门口，挂着风干的兽肉、骨器、以及一些晒干的草药束。角落里散养着几只长得像巨型野鸡但羽毛更加暗淡、喙部更尖锐的禽类，以及几只被藤蔓拴住后腿、形似獠牙野猪但体型小得多的动物。

整个聚落都弥漫着一种浓烈的、混合着汗味、兽皮膻味、烟火味、草药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血腥气的味道。

“狩”长者对眼前的寂静和注视似乎早已习惯。他停下脚步，用木杖顿了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环视一圈，用他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开始向聚落民解释。

张炁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着他话语里的信息。他听到“狩”多次提到了“岩”的名字，提到了“犽”，提到了“伤”，然后，他指向了张炁。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

“狩”指着张炁，又指了指担架上的“岩”，做出了敷药、包扎的动作，说出了一个张炁没听过、但结合语境能猜到意思的词：“治者”。（治疗的人）

然后，他又指向张炁带来的那些草药，说出了一个更概括的词，类似于“异乡的智慧”或“奇特的方法”。

人群再次哗然，窃窃私语声变得更响。那些目光中的警惕和敌意似乎消退了一些，转而变成了惊奇、难以置信，以及更多的探究。那几个原本悲伤的妇女，看向张炁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和感激。

“狩”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示意“磐”和“爪”将“岩”抬向一个较大的窝棚，那可能是“岩”的家或者部落的“医疗点”。他则对张炁招了招手，指向聚落边缘一个看起来较小、相对独立的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