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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林沛然离开自小长大的地方,去了B市。
B市才是他的家乡,虽是南方,却有着比北方还要寒冷的湿冷冬天,和胜过北方数倍炽热的艳阳。
只因林沛然外婆年纪大了,不能长途迁徙,在北方打拼了半生的林家父母尽管有能力,却不方便带全家搬回故土,所以林沛然的家才会安在C市。
但林爸林妈其实一直都想回家乡生活,他们几年前就在B市买了房子,落在林沛然名下。
林沛然那时还没出国,一边读书一边忙装修,硬是说服了爸妈把家里两间卧室装成了工作室。调音台、合成器、鼓组、麦克、隔音玻璃吸音海绵……各种设备一应俱全,他还专门花了大价钱把录音室单独做了地板悬空,全六面真空隔音层,就算在里面闹得震天响,楼上楼下也察觉不到。
为了确定不扰民,郑文轩那时还陪着他,在大冬天来来回回做了半个月的寻访调查,询问楼上楼下的住户工作室的声音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林沛然摸着自己那些吃了不少灰的“老伙计”,心里不禁有些怀念。
大学时,他这间录音棚是附近四所高校炙手可热的“练团室”,不少玩乐队的乐手都会向他租用场地,在隔音间里放肆燃烧梦想、燃烧青春。从他这里走出去的校园乐队,也不乏去了大舞台的“潜力股”。
林沛然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如果不是跟郑文轩弄成了这副尴尬样子,也许大三那年,他们的乐队就已经站在面向全国的音乐节上……
可惜,散了就是散了,林沛然去了国外,工作室也尘封起来,乐队甚至没有谢幕演出……一切就像他和郑文轩的关系那样,无声之中就好似什么都没了。
林沛然掀起那些落满了灰尘的罩布,一点一点,花费整个下午细心给乐器们调音。听着它们熟悉的音色,仿佛就又回到了当初一起肆意玩音乐的日子。
空气冷冷清清的,早没有昔日被一大群摇滚青年燥得火热的那种氛围,但在这样的空间里细品起来,却像歇斯底里的重金属忽然切入了清澈如流水的钢琴曲,让人回味着当时喧闹的同时,又忍不住贪恋着现下奇异的、抚慰人心的空灵与安静。
林沛然拿起了他的鼓棒,慢慢打着全身放松的爵士,跃动的节奏起初还有点生涩,越打,就越淋漓。
他按下录音,把工作室里的鼓点实时传达到郑文轩那里去。
郑文轩听完几条滚奏,有点意外,又有点难掩的兴奋和激动,“可以啊,这么久了居然没退步?”
林沛然嘴角扬了起来,但没有回任何话,而是放下鼓棒开了合成器,随手按了几个键,顺着意识就弹起了夜愿的《Escapist》。
这是他们乐队第一次练团时演奏的曲子,每一个音符都深深刻在记忆里。
郑文轩在那头听着听着,就察觉到了点什么。
林沛然弹完几个小节,顿了顿,又抱起吉他摸索了几下。他不再费事录长音频了,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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