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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逐渐安静下来,又开始打量我,“怀吉?”她喃喃念着我的名字,仍很不确定地,“怀吉……你回来了?”
“对,”我给她肯定的答案,“我回来了。”
“你还会走么?”她忽然抓紧我双臂,热烈地注视着我,又可怜兮兮地问,“你会不理我么?”
我犹豫,但最终还是摆首:“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释然地笑了,环搂着我的腰,埋首在我胸`前,像以前那样在我的拥抱中寻找安宁。我顺势托抱起她,快步下了楼,把她带到一处远离火场的楼阁。
在我怀里,她如婴儿般乖巧,安然享受着我的温度,到了阁中也不肯让我放她下来,用不甚清晰的思维与我进行了几句主题跳跃的对话,然后在精疲力竭的状况下沉沉睡去。
“公主是三更后点火的。”待我放下公主后,跟过来照拂她的嘉庆子告诉我,“那时我们都睡着了,等闻到烟味儿,火已经不小了。我们赶快把公主拉出着火的房间,她却提起头油泼在自己身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楼,谁也不理,只要见你。王先生见势不妙,立即入宫报讯……幸亏官家让梁先生回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略略苦笑,没有应对。片刻后,忽然想起了李玮:“驸马呢?起火之时,他在哪里?”
嘉庆子道:“他就在驸马阁中,听说起火就赶来了,刚才也在楼上想劝公主下来,先生没看见么?”
我愕然。回想适才情景,我注意力全系于公主身上,竟全没留意到李玮在场。
那么,我怀抱公主离开,前后经过,他也是亲眼瞧见的了。我沉默着看窗外幽篁,无端忆起当年被他撕碎的那一卷墨竹图。
我不说话,嘉庆子亦无语。长久的静默使人有些尴尬,于是我另寻话题:“国舅夫人……”
我是想问杨夫人对这事的反应,而嘉庆子尚未开口,韵果儿便从外奔来,带来的正是杨氏的消息。
“刚才国舅夫人忽然跑上公主妆楼去,进了一个着火的房间,怎么也不肯下来!”韵果儿一脸惊惶地说。
我亦有一惊,立即出门,折回那幢仍在燃烧的楼台,疾步走着,再问跟上来的韵果儿:“国舅夫人为何上去?驸马没拦住她么?”
韵果儿道:“她原本是在楼下观望的,见先生进来,她脸色便不对了,后来先生带公主离开,她更不高兴,刚开始还只是恨恨地抹泪,大概越想越生气,就索性跑上楼去,竟是要自焚的架势。驸马忙过去拦她拉她恳求她,但国舅夫人铁了心,就是不下来……”
当我回到楼前时,那楼已烧得摇摇欲坠了,随时都可能会塌下来。不少人见我赶来,都过来阻止:“楼上危险,先生别上去了,在这里等待便是,我们已有人在上面……”
我仰首一看,见里面人影晃动,进进出出的却也只有几位奴仆,驸马和杨夫人都还在室内,未曾露面。
我没有再等,推开面前的人,还是飞快上楼,冲进了李玮母子所在的房间。
房中一片狼藉,全是扫落的杂物。一个大花瓶被砸得四分五裂,而杨夫人则手持一块锋利瓷片,像刚才公主那样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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