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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芸拉下舞厅卷闸门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她弯下腰,蹲在水泥地上,认真把门锁好。她和张沉有同样的习惯,锁东西后总要拉几下,确保万无一失才敢放心离开。
她最近找了个看舞厅的活,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三点,工作是给人放歌兼阻止闹事,等三点以后跳舞的人都离开才有时间去后面的小房间里眯一会。
从舞厅出来已经早上七点,她顺路去菜市场买了几颗白菜才慢悠悠往家走,早些年这个点儿大路上都是来来往往去上班的人,但如今萧条得厉害,等九点开始,太阳都毒起来才陆陆续续有人走出家门。
李小芸孑然一身在清晨吹凉风,此刻既不是谁的老婆也不是谁的妈妈,她在这段时间里体会到难得的放松,心情大好,哼着首不知哪里听来的粤语歌往自家小区走。
单元楼门口蹲着个奇怪的女人,穿藏蓝色的连衣裙,涂鲜红色的指甲油,指甲长得吓人,嘴也抹得血红,最奇怪的是鼻梁上搭了副墨镜,这里根本没女人家打扮成这样,明显的外地人。
那女人原本蹲着,无所事事地盯着对面一排油松树发呆,可她一见李小芸往这边走,忽然就提起警惕站起来,眼神紧随李小芸一举一动。
李小芸奇怪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就打算上楼,可她路过这个女人时,对方忽然猛地用肩膀狠撞她一下,充满挑衅。李小芸还没反应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耳朵边传来“啪”地一声,紧接着右脸颊火辣辣地疼。
李小芸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下意识捂住被扇的那半边脸,一脸不可思议地扭头看那奇怪女人。那女人马上捏住她两边下颌骨,腾出一只手拉下鼻梁上架的墨镜,露出两只睫毛涂成苍蝇腿的眼睛。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李小芸这张脸,开口了:“李小芸是吗?”
那女人原本还有些憔悴的面孔霎时变得咄咄逼人,李小芸盯着她一张一合的血红嘴唇,连自己为什么被打都忘了问就下意识说了句“是”。
血嘴女人还捏着她下颌骨,来回打量了她足有一分多钟,不等人反应就忽然伸着血红爪子从李小芸衬衫底下伸进去,一边在衣服里掐她皮肉一边大声叫唤:“来!让我看看身上有什么宝?一把年纪了还死皮不要脸勾引别人家老公!”
李小芸被吓傻了,隔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尖叫着捉那女人伸进自己衣服里的手,可那女人憋着股气,此时全身力气都用在两只手上,非但没让李小芸得逞,还借机拿长指甲在她腰上狠狠划了好几下。
两个女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李小芸仍处于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一边没什么战斗力地抵挡,一边扯着嗓子说:“你别污蔑我,我以后怎么做人!”
“污蔑你个屁!我老公把结婚时候送我的项链偷偷拿出去送外面的女人,那么贵的东西能白送?不是睡了是怎么?还跟我装呢?”
她俩扭打着到了院子里,那女人下手重,还专往平日里见不得人的地方下手,几下功夫竟然扯着李小芸把里面的胸罩带扯出半截。
她俩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快楼上楼下的人都跑下来看热闹,其中一半都是平日里和李小芸不对付的女人家。这么多人里竟然没有一个阻止她俩,反而津津有味地围观,听她俩对战时冒出来的只言片语兴奋得紧,也不管俩当事人还在战局之中就搁一边旁若无人地讨论起李小芸平时的作风问题。
“他妈的!长得一副狐狸精样儿,收东西不带犹豫,现在装他娘个白莲花呢!”
血嘴女人打得忘乎所以,完全不顾鼻子上架得墨镜掉在地上,血爪子又去扣李小芸的脸。
李小芸被她扑在门口台阶上,吃力地躲避她,因为连续不断的羞辱脸上早就挂上眼泪,但嘴上还倔着,不停地解释:“他给我我就拿了,剩下的什么都没有!”“放你娘的屁!送你这穷娘们礼物没干你,谁信?”她说着,转头瞧见四面八方渐渐围来看热闹的人更兴奋了,竟然朝一圈人问:“你们信吗?你们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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