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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就是整整十日,我未曾有一刻阖过眼,待我终于了悟自己已然是个被遗忘的神时,我满心悲戚瘫坐在地,并非是我有多想念那群昔日宿敌,仅仅因我独自一神在不周山太过孤独。
这种孤独犹如绸缪藤蔓,寸寸吞噬我的心脏,令我逐渐麻木不仁,不念过往。
为了防止自己变得如同九重天上那些货,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去人间走一遭。
距离不周山十余里,便是最近的人间村落,我穿上自己珍藏三万年的旧时战袍,飘飘然潇洒落在村口,昂首挺胸,阔步穿梭在热闹街市中,享受着往来凡人对我顶礼膜拜的目光。
看来人属实是个懂得感恩的种族,三万年已逝,他们仍旧记得我曾阻断天河、济世救人之恩,想必祖上也是细细描绘了我的画像,供后人在家中日日焚香祷告。
我大摇大摆地逛了整整一日,学会了许多东西,比如在人间买东西要用钱,不像我们那时以物易物,比如人间有很多好吃的,什么麻婆做的豆腐,太阳春天面……最好吃的就属那酸酸甜甜的红串果!
待到日薄桑榆,我心满意足的预备打道回府,走到村口却被十余拿着长棍斧头的人团团围住,他们目露凶光,口口声声唤我“不周山上的女魔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介根正苗红的神女,昔年水神共工之徒,怎得就成了罪不可赦的女魔头?
我还未问出口,领头一人便瞋目切齿恨恨道:“看这衣着和狐媚相,定是山上那群害人妖精的头目,兔精毁我农田,狐妖勾引男人,罪行罄竹难书,今日我们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除了魔头!”
在他们高举兵器,口中呼喊整齐划一的“诛妖邪”口号时,我方意识到,已经过去三万年了,连我当年一时兴起养的小白兔都成了精。
兵器劈头盖脸向我袭来,我本可以一招毙命,但在掌中法力凝聚过程中,我犹豫了,他们不过是群凡人,充其量是群蠢钝且不识好歹的凡人,我若因此便出手灭了他们,岂非当真成了魔头?
我尚且举棋不定,锵一声脆响,发丝滑落在肩头,有涓涓细流从头顶沿脸颊滑下,我漠然低头,胸前皮衣鲜红一片,随意抹了把脸,我伸手摸向头顶,一柄斧头屹立在我圆润脑壳上,摸起来估摸砍进了三寸深。
这回我真的怒了,知不知道我这个发型梳了足足三个时辰!
我不过轻轻瞪了瞪眼珠,方才气势汹汹的人便开始变得惊慌、恐惧,以极快速度鸟兽状散开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差点忘了我用法术时瞳孔会布满血红,从前飞廉就说过我那副模样委实吓人,估计会给这些凡人卑微的心灵留下不小阴影。
只是凭我如今狼狈姿态,是万万不能回不周山的有损我山中霸主之威!
我哀哀叹口气,在村口处寻了一结满蜘蛛网的破落庙宇,打算先将自己收拾干净,甫一踏入破庙,我便被地上一团脏兮兮的东西吸引住眼球,随手捡了根树枝在脏东西上戳了戳,那团“东西”竟坐起了身。
“你是人?”我语带犹疑。
“你不是人。”他语气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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