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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是劏猪的汉……竟能有无尽后福,好啊,好啊。”
窗外的小粮听了,复皱起眉,兴趣缺缺地对谈笑云招招手:“原来只是为人家看亡夫在地下过得好不好的,这样的话儿,我也会编个百八十套出来呢。看如此大的派头,我还以为能学到什么高明骗术……”
两人无味离开,刚坐回客房炕上,就听堂屋门敞。那虔诚的查氏,依然恭恭敬敬跟在万五等人身边,擦了擦手,又合掌问道:“多谢万五妹,烧俑的柴伙要先运至救生祠么。我所备之柴颇沉重……可能请几位女儿帮手?”
万五整理白袍,合掌微笑应道:“不劳主家费心,我等搬去就是,不过随手之举。正好母亲召我归家,今夜我便动身回山中,请我四姐亲手塑俑。这也是我们年前最后一窑了,烧成之后,我必然将尊夫婿头一个供在塔中,并为他念咒加持。”
查氏听了这个应诺,又是一穗儿感谢,亦步亦趋将坛山女们送出门去。敲打声渐远,女孩们似乎又往别的人家探问去了。查氏回来阖门,呆立在院中,又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而温和地招呼粮谈两人出来,用些米汤小菜。
虽无肉腥,好在吃着爽口。只是一天两顿也不甚当饱。吃罢,二人在寨中又逛了逛,并未再见着白袍女。天色晚后,她们只得空手回到主家院里,不知怎的倍觉困倦,早早挨着行李睡了。
沉梦中,小粮嘟囔:“谁把我羊腿扒拉掉地上了?”随即愤然一蹬腿。她姐俩本在炕上为取暖挤着,这一挣之下,两人都迷迷瞪瞪,半醒过来。
就在这寂寂中夜,将要重入睡梦时,两人忽听见尖刀反复刮骨声:如刀从骨头上驳棱棱一跳一跳地刮下来,令人心内本能忧惧。
两人彻底醒来,在黑暗中互瞪了半刻。小粮便一决心,扯上谈笑云,两人套起外袍,憋住口内的热气,寻声偷偷探出门。
对厢就是厨房,更深夜阑,不知为何点了亮灯。
她两人蹑手蹑脚贴过去,从灶旁半开的小窗一看便见:白天那下山来走方的万五,此时解了风帽,脱了外袍,竟支起一条腿坐在灶边的小桌旁,用把小刀,从烤黑了的木枝上把肉串剔下来吃。
取下风帽才知,这女儿剃过头,但发茬已长回一些,刺扎扎的一颗脑袋。内里贴身穿的又是窄袖衫子,看起来强蛮而古怪,不似女尼,却似个行者。
小粮鼻尖微动,像是被肉香所迷,几步直接走入厨房,拱手微笑道:“万五小姐,好兴致。”
谈笑云被她的胆大骇了一跳,但还是跟在她身后一并进去,对万五点头干笑。
万五疑惑片刻,转而便也笑应道:“啊,两位小姐好。小女是坛山万氏第五女,万过照。”她放了肉,合掌低头。两手虽有油腥,但甫一合掌,就如焚香礼拜般虔敬。
见她态度友善,小粮便一径介绍了自己和谈笑云。
“查嫂子送了我两吊肉,烤了很香呢。”万过照把灶旁桌子搬开些,邀她们进来同坐,“请一起尝一些吧。”
谈笑云虽入座,却磨蹭着不敢动箸。小粮倒是两个指头飞快捻了肉块,香香地吃了满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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